第12章喝醉
“这些账，我慢慢跟你算！”顾承骁用毯子裹住她，将她打横抱起，大步流星离开病房。
扔进车后座，他沉着脸，不言不语开回别墅。
陆妍曾经万分眷恋的家。
如果陆妍没说那番让他起疑的话，他或许没那么强烈的念头带她回家：既然她选择了傅以琛，就要做好承受他愤怒的准备。
但，要是，真相是那他不曾想过的千万分之一。
也许，他该跟她说声对不起。
抛开复杂的前因后果，他欠她一句对不起。
顾承骁是富二代、官三代，一直都是大院里最出彩的孩子。玩，没人玩得过他；学，都未必有人学得过。打小就是天之骄子，他没有失败过，从不道歉，更不需要向谁道歉。
他无疑是高傲的。
拒绝说“对不起”这种认错的话的。
可这回，他隐隐期待可以有这个机会。
将车稳稳当当停在车库，熄火。
打开中控锁的瞬间，顾承骁又认定陆妍说那番话是为了救陆甜甜。
大概内心深处，他不敢面对他害死最疼爱的弟弟的可能。
按照计划，陆妍可以留在别墅里。
何况，她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甜甜。顾承骁是个骄傲、轻狂的人，别墅是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，而他冒险的可能性，比任何人都大。
怒火点燃的激情散去，一前一后走近别墅的男女，沉默着、尴尬着，像是陌生人。
顾承骁没想防备陆妍，在她决定睡客房时，将她扔进主卧。
小事上没计较的必要，陆妍轻扯嘴角，故作放浪形骸，“顾先生，请问你的地下情人，可以去洗个澡吗？”
顾承骁根本不想娶她，真爱是蒋思薇。
有结婚证又如何？
对他来说，她现在就是一个博弈的棋子吧。
“滚。”顾承骁青筋暴起。
陆妍边走边解开裹在身上的毯子，露出曼妙婀娜的身体。
娉娉袅袅走动的身姿，勾起他的征服念头，想要将她揉碎。
但他没有动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。
听到浴室门锁上的声音，顾承骁走到窗前，打给助理冯宇：“给我和陆甜甜做亲子鉴定。”
陆妍趴在门口，听到这句话，松口气，走到淋浴区，打开水龙头，调试温度。
洗着洗着，她突然崩溃，混着水声，蜷在角落，无声哭泣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
为什么她的人生要有这么多的坎坷？
“你死在里面了？”
直到顾承骁催，她关了水龙头，面无表情地走出去，“好了。”
等顾承骁进去洗澡，陆妍听着窸窸窣窣的水声，浑身绵软地躺在床上。
她实在太困了。
差点杀了顾承骁，又差点被齐鸣强，再到撒了个弥天大谎……
顾承骁让她重新住进来，不管是不是以顾太太的名义，她都有机会去找甜甜。
无论如何，要赶在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之前！
要是发现甜甜不是自己的女儿，顾承骁恼羞成怒，甜甜的境况肯定会比现在更恶劣！
她怎么都没有想到，一大早迷迷糊糊，她就听到冯宇跟顾承骁汇报：“顾先生，您忘了，半个月前，您喝醉了，突然让我去做你和陆甜甜的亲子鉴定。”
半个月前？
那个时候她正在傅以琛的私人别墅休养，顾承骁怎么突然要做这个？
而且在喝醉后。
所以，他一旦清醒，就失忆了？
陆妍莫名紧张，屏住呼吸，等着结果。
第13章秘密
顾承骁压住被子，“你说。”
双手将档案袋递给顾承骁，冯宇恭敬地说：“先生，您说不看，我不会看的。这是您的私事，我不会窥视的。”
按住档案袋，顾承骁说：“你先回公司吧。”
冯宇微微鞠躬，“是。”
迟疑片刻，冯宇说：“先生，蒋小姐联系不到您，找了我，您的意思？”
顾承骁沉下脸，“我不想再见她。她若配合，相安无事；她再跟你吵，可以采取非常手段。”
“是。”
退出主卧，冯宇轻声关上门。顾承骁讨厌陆妍，这几乎是整个S市人尽皆知的事情。可作为顾承骁最信任的助理，冯宇能看见顾承骁少之又少的醉态。他知道，顾承骁不为人知的秘密，其实是他拼命伤害的陆妍。
但是他是为顾承骁卖命的，不会插手顾承骁的私事。
脚步声远去，顾承骁久久没有打开档案袋。
感觉到被子下的人憋不住，顾承骁掀开被子，看见她露出的肩膀后，眸色变得暗沉。
“醒了？怎么不装了？”屈起食指，他漫不经心地滑过陆妍胳膊上细腻的皮肤。
酥麻的痒让她躲闪，发现他的手黏上了，甩不开，索性躺着。她反呛：“那你为什么不敢看？怕你真的是自己最恨的杀人凶手？”
深深望进他的眼眸里，她追问：“半个月前，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亲子鉴定？”
“我有必要告诉你？”顾承骁拒绝回应，把档案袋扔到她胸口，“自己看。”
她深知顾承骁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，所以这次……她真的赌输了？
事到如今，她只能多拖延点时间，希望傅以琛能有更好的办法。
半坐起，陆妍把档案袋放在被子上，管不了春光乍泄，左手食指抵着袋子口，右手去缠开白线。
一圈又一圈，打了个一个又一个的转。
掀开袋口，她深吸口气，两指捏住那张薄薄的纸。
纸轻薄，却承载着她和甜甜的命运。
可能是顾承骁的行为古怪微妙地影响了她的情绪，她明明是为了逃脱齐鸣撒的谎，却在即将抽出那张纸时心跳加速。
“啪！”
她才看见“亲子鉴定报告结果”这行字，手就被他打落。
痛得缩回手，她怒瞪他：“你怎么回事？”
浓烈的烟草气逼近，来不及反应，男人已经逼近。像是恶意报复似的，他重重咬了口，听她吃痛嘤咛，才捂住她的后脑勺。
拂开档案袋，他整个人罩住她。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，她心中的弦似乎绷断了。
根本没有思考的机会，男人的气息完完全全将她淹没。
痛恨自己投入，但转而，她又索性沉溺。
大概人都天生贱骨。
她甘愿当顾太太时，他总觉得凌辱不够，从不好好对她。
等她心灰意冷，离开他之后，他似乎贪恋她的身体了。
她也贱。
顾承骁抢了甜甜，把她关在精神病院，逼她吃击垮神经的药。要不是傅以琛把她就出去，她可能就成了《飞越疯人院》的主角。
可当他与她缠绵，她的本能还是驱使她享受。
终于，他将她翻个身，大手挤压着她剩余的理智。
磕在床沿，她也不觉得疼，眼前炸开了绚烂烟花。
绚丽的光亮散去——她看到了档案袋。
掌心擦到白线，她瞬间清醒了。
为了方便拿到纸，她不得不高高屈服。
咬着牙，抽出了那份鉴定报告。
难道是渗出的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？
为什么，甜甜真的是顾承骁的女儿？
为什么？
几乎毁掉她前半生，害她母亲抑郁而终的那个男人，真的是顾承骁？
拼命眨了眨眼，她看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。
疼痛也那么清晰。
甜甜真的是顾承骁的女儿。
毁了她的男人，是顾承骁。
第14章木偶
顾承骁捞住陆妍的腹部，不准她动得太远。
“怎么？”他掐她的腰肉，“计划失败，很难过？还是你指望我顾着迷恋你，傅以琛能趁机就走陆甜甜？你以为我会和阿玉一样被你蒙骗？”
陆妍咬紧下唇，唇色刷白，并没有回复的想法。
是顾承骁。
而这个所有噩梦的罪魁祸首，用近一年的婚姻折磨她。此时此刻，也在嘲讽她、质问她、伤害她。
她当作后半生寄托的甜甜，身上留着顾承骁的血。天知道顾承骁这个丧心病狂的顾承骁，这两个月有没有折磨甜甜……
心如死水。
可能就是她这会的境况。
陆妍不声不响，不动不反抗，让他感觉在操纵木偶人。
再次将她翻过身来，顾承骁凌厉地逼视她，“你装什么死？”
陆妍双眼无神，并不作答。
无名火涌起，顾承骁再次凶狠。
疼。
她觉得，浑身上下，哪哪都疼。
活着真的太疼了。
发现她出血都不会喊痛，顾承骁才觉得有点不对劲。
觑了一眼她雾蒙蒙的眸子，他忽然想到什么，伸手抓起地上的鉴定报告。
看到白纸黑字的刹那，他僵住动作。
轻飘飘的纸，从他的指缝飘落，盖住了她发红的皮肤。
是？
陆甜甜是他的女儿？
怎么可能！
他永远记得，初见她那天，阳光正好。
记得，她绽开在脸颊的酒窝。
他什么时候霸占过她？
心上缺了个口子，酸酸涩涩的，没多久又轰然倒塌。
不对！肯定是报告有问题。肯定是傅以琛暗地里收买了冯宇，在报告上做了手脚！
某些深埋的、遗失的记忆渐渐萌芽，顾承骁清醒过来：冯宇从小就跟在他身边，怎么可能背叛他呢？如果冯宇都不可信，那他自己也没可信度。
陆甜甜长得像他？
他明明觉得，陆甜甜长得像极了陆妍，像极了那个害死阿玉的陆妍。
如果甜甜是他的女儿，那么害死阿玉的，也是他自己？
直到这一秒，他才终于明白陆妍死寂的表情。
右膝压着她的腿，大腿上还有几滴她流出来的血，他完完全全羞辱她的动作。
结果一纸鉴定告诉他，他恨错了人。倘若他命中注定要遇见并且爱上陆妍，那他应该在遇见她时好好珍惜。阿玉的问题，甜甜的问题，及早预防……或许能解决吧。
而这会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，何止万水千山。
对上她灰蒙蒙的眼眸，他那句“对不起”梗在喉咙。
这么尴尬的现状，饶是见惯商场的波云诡谲，向来山崩于前而不惊的男人，突然手足无措起来。
烦躁地揉起报告扔进纸篓，他起身，随意套上睡裤，走到落地窗前，慌乱地点燃了烟。
觉得阳光刺眼，他拉上窗帘，处在黑暗中，他才稍感舒适。
不知道第几根烟时，他呛得咳嗽出声，手机响了，他折回去拿，是冯宇。
所幸光影黯淡，他看不见陆妍那空洞的神情。
“公司的事情你协助副总处理。”顾承骁不给冯宇开口的机会，“把陆甜甜送过来。”
挂断电话，周遭还是没有呼吸声。
他弯腰，有十分微弱的声音。
陆妍把陆甜甜当成生命，她愿意为陆甜甜去卖、去死。如果他不是那场阴差阳错的手术，或许她不会铤而走险和傅以琛合作。
在病房，他感觉得到她的情意。
哪怕在半个小时前，她看似屈辱地跪着，都是对他有感觉的。
但现在，她不仅对他任何作为失去了反应能力，连他提起陆甜甜，她都不为所动。
牵扯到傅以琛，他完全可以怀疑陆妍在演戏，完美配合这份意料之外的亲子鉴定报告。
可他笃信，从来没那么坚定过，陆甜甜是他的女儿，陆妍也真的心如死灰。
第15章等待
颓然坐在地毯上，顾承骁沉浸在此生几乎没有的不知所措中。
喜欢陆妍，他就去追。
跟陆妍在一起，他觉得这辈子不会再遇见比她更好、更合适的人，也下跪求过婚。
发现顾承玉也喜欢陆妍，他把自己反锁在拳馆三天三夜，出了一身汗，最终决定和陆妍分手。
他想给弟弟机会，就像陆妍猜的那样。
当听闻阿玉的死讯时，顾承骁悲痛欲绝。再从蒋思薇手里看到那些她刺激开车的顾承玉的证据，他更是恨不得当场掐死陆妍。麻木地处理完阿玉的葬礼，在黑沉沉的阴天里，他站在阿玉的墓碑前，看着他单纯无邪的笑脸，发誓报复陆妍。
他强势地娶了陆妍，只是领证，没有婚礼，没有宴请。
直到齐鸣非礼她的视频曝出，外界才知道，陆妍是他的妻子。
所有的事情，都是他做的决定。
但这次，他不知道了。
无边无际的寂静，笼罩在茫茫无涯的黑暗里。
“叩叩叩”，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安静。
顾承骁连忙站起，冲到门口，转动门把手，乍现的光亮让他不自在，不过他略略眯眼便神色自若。
冯宇掂了掂怀里的陆甜甜，“顾先生，甜甜小姐。”
对上陆甜甜纯洁无瑕的双眸，顾承骁心里突然塌陷一块。如果说之前他有千百种理由怀疑那份亲子鉴定，此时此刻，他无比确信：他用来威胁陆妍的陆甜甜，是他的女儿。
心中五味陈杂，向来果决狠戾的男人，像个不懂事的男孩，迷茫地看着天真无邪的甜甜，伸出颤抖的手，从冯宇手里接过女儿。
冯宇发觉顾承骁不对劲，双手堪堪护住陆甜甜，“顾先生，甜甜小姐很乖，很喜欢你。”
甜甜小姐很乖，很喜欢你。
这一刻，顾承骁觉得，他不配拥抱他的女儿。
“你是爸爸吗？”肉嘟嘟的胳膊主动环住顾承骁的脖子，甜甜娇娇甜甜地问。
顾承骁不敢承认：“我是顾叔叔。”
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转，难掩失望：她希望有个爸爸，可以保护妈妈疼爱自己。
这段时间妈妈忙，都是这个顾叔叔照顾她，为什么不能是爸爸呢？
余光瞥见冯宇，顾承骁凛了凛神色：“冯宇，你先回公司，大事找我。”
“好的，顾先生。”
冯宇不多看不多问，依言离开。
顾承骁抱女儿进了卧室，却没有开灯。
四周是沉沉的黑，只有浅薄的阳光穿透厚厚的窗帘，连近在尺咫的女儿，他都看不清。
“顾叔叔，黑！”甜甜冷不防陷入黑暗，害怕地喊，小身子往顾承骁怀里钻。
顾承骁紧紧抱紧女儿，难得低声轻哄，“乖，叔叔去拉窗帘。”
甜甜？
陷入虚无世界的陆妍，突然听到女儿的声音，掀了掀眼皮。
“顾叔叔，你快点，甜甜害怕。”
陆妍顿觉悲凉：女儿为什么那么依赖顾承骁？
顾承骁绑走女儿这么久，她连精神病院都待过，又落入陷阱都是为了从顾承骁手中救出女儿！可女儿，居然在他怀里撒娇！
难道因为那可笑的血缘？
转念，陆妍想到，按甜甜对顾承骁的依赖，说明这段时间顾承骁没有伤害过甜甜！所有人都没有伤过！否则甜甜状态不会那么好。
不幸中的万幸。
动了动眼珠，陆妍好像又看到一丝丝希望的光芒。
即使甜甜身上流淌着顾承骁的血，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！
“哗啦——”
顾承骁大力拉开窗帘，黑沉的房间瞬间满盈阳光。
陆妍下意识闭眼。
“妈妈！”甜甜看到床上的陆妍，惊喜地喊着妈妈，扭动着小身子。
之前不见陆妍，被哄着，甜甜没有那么想，相信冯宇说的“妈妈出差了”。这一见，可了不得，没两秒，粉嫩嫩的脸颊就挂了泪珠。
盖过被子，陆妍终于开口：“甜甜，妈妈要洗个澡，你能在外面等等妈妈吗？”
喑哑的嗓音，像是喉咙被撕扯，并不好听。
却让顾承骁松口气，也让陆甜甜擦掉眼泪，乖乖地说：“好，妈妈我等你。”
第16章
顾承骁怕陆妍自杀。
以前，他不准陆妍死——他要亲手折磨她。
现在，他怕她死。自恃清醒如他，都说不清是因为深爱还是愧疚。
被他折磨的一年多，她能死撑，全是靠女儿。
垂眼，女儿那么漂亮可爱，陆妍一定舍不得。
顾承骁轻声说：“半个小时后我进来。”
不知道拧着哪股劲，他说不出什么柔情的话。没得到陆妍的回应，顾承骁没强求，抱住女儿径直离开卧室。
楼下餐厅，顾承骁笨拙地喂女儿喝粥。
“顾叔叔，吹吹。”小丫头鼓起腮帮子，拒绝送到嘴前的一勺粥。
顾承骁愣住，在女儿无邪纯粹的注视下，轻轻吹着。
“叔叔，你真好。”甜甜咽下一口鲜香的粥，双眼水润润地望着顾承骁，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。你会对妈妈和我很好很好，对吗？”
手腕失力，他险些掉了调羹。
曾几何时，他许诺陆妍，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。
然而……如今他们陷入了死局。如果不是学着耐心照顾女儿，在静谧而温馨的环境里，他可能都没有机会去回想起，他真的爱陆妍。
如果不是深爱，在以为她害死阿玉时，他不会对她恨之入骨；如果不是深爱，他不会还要用婚姻囚住她；如果不是深爱，他不会一年多狠不下心；如果不是深爱，他不会借着酒意去靠近她……
眼前浮现陆妍生无可恋的表情，顾承骁嗤笑：这种爱，谁要？
“顾叔叔，妈妈好了吗？”甜甜吃饱喝足，悠闲地晃荡脚丫，甜生生问。
弯腰抱起女儿，顾承骁说：“叔叔带你上去看看。”
考虑到陆妍状态不对，他担心女儿受刺激，把女儿放在沙发上，打开电视点播了一部动画片：“甜甜，你在这里看，叔叔去看妈妈。”
甜甜被电视吸引，吮了吮手指，乖乖巧巧应好。
经过门口时，顾承骁不放心，反锁。
“叩叩叩”，敲门声有力干脆。
他破天荒地尊重陆妍，隔着门问：“陆妍，你好了吗？”
陆妍坐在冰冷的浴缸里，目光涣散，听到顾承骁的声音时，瞳孔收缩，双唇紧抿，拒绝回应。
“陆妍？”
得不到回应，顾承骁推开门，见到赤呈的陆妍缩在浴缸里。胜雪的皮肤上，点缀着深浅不一的草莓，还有淡淡的掐痕。对他来说，是一种勾引。
但也是罪证。
她身上遍布的痕迹，她眼里深深的空洞，都是他的罪。
明明近在咫尺，他却觉得陆妍遥不可及。
原以为甜甜在会有用，实际上，治标不治本。
轻轻落锁，顾承骁迈开长腿，走到浴缸旁，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，“陆妍。”
渺远的声音钻入耳中，她抱紧双膝，缩到角落。
所有的温情，都被她骨子里的抗拒打碎。
他红了眼，“陆妍，你他妈给我洗澡！你别忘了，你女儿还在我手里！你的罪，让她替你受罚！”
猛然惊醒般，陆妍抬头，直勾勾盯着顾承骁：“你要对女儿做什么？”
甜甜……不也是你的女儿吗？
顾承骁沉下脸，自嘲：他只能站在陆妍的敌对面。
弯下腰，恶狠狠地掐住她下巴，微微用力，“陆妍，你以为陆甜甜是我的女儿能改变什么吗？阿玉还是死了！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，当年一定是你费尽心机想要爬上我的床！”
“你在说什么！”陆妍疯了似的，拍打他的胳膊，“你这个强
奸
犯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！”
任由她打了几下，顾承骁才甩开她，“陆妍，除了害死阿玉，你的罪又多了两桩！勾引我！偷我的种！”
看到她哭红的眼眶，他强忍心疼，冷漠地说：“不想我伤害陆甜甜，就他妈把自己洗干净！”
第17章灌酒
“十分钟，你不出来试试。”
放完狠话，顾承骁转身，大步离开。
直到重新拉上玻璃门，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丝疲态。
其实，如果要推卸责任，刚刚那番话，完全可以作为他后半生的救赎。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。
所有的罪，都因他而起。
最无药可救的，是他爱陆妍。
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后，他无声苦笑，而后走到陆甜甜身边，将她抱在怀里。初初体验为人父，顾承骁面对软糯可爱的女儿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疼。只这样笨拙而安静地抱着。
如果一开始他不恨。
在陆妍爱他的时候发现甜甜是他的女儿……
没有如果。
顾承骁收回遐思，
十，九，八……
心里默默倒数的顾承骁，忽然听闻“哗啦”一声，循声望去。
视线碰触的刹那，陆妍怕他伤害甜甜，勉强又讨好地冲他扯起嘴角。
偏偏是这样的笑，刺痛了顾承骁。
但他不会功亏一篑。
捂住甜甜的耳朵，他眼神森冷，“下楼，吃早餐。”
下意识哆嗦，陆妍唯唯诺诺地哀求，“我……我想抱抱甜甜。”
顾承骁硬着心肠，“先吃早饭。”
眼前掠过顾承骁一年来折辱她的各种场景，她瑟缩着，轻轻走出卧室。
从楼下阿姨那里确认陆妍吃了碗素面，他才把甜甜给她。见她拘束，他故意接了个电话，急着要赶去公司的模样。
临走前，他威胁陆妍：“你敢跑出这里一步，别怪我心狠手辣。”
在女儿面前，顾承骁说不出“伤害你女儿”的话。
不过看她浑身颤栗，显然是怕他的。
至少怕他。
顾承骁离开别墅，派了多个保镖看守。
无处宣泄的徒劳感缚住了他的呼吸，他烦闷不已，直奔酒吧买醉。
大早上的，酒吧客人寥寥，他正好落个清净。
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入肚，像是一团又一团的火烧过他的肠胃，痛，但远远比不上心里的。
他最爱的弟弟，居然是他害死的？
他最爱的女人，也被他害成了胆小瑟缩的惊弓之鸟。
他的女儿，他还没有勇气认。
商场上摸爬打滚至今，他酒量太好，怎么喝都不醉。
傅以琛靠近时，他第一时间惊觉，面上依然是意兴阑珊的样子，疏懒地给他倒了杯酒：“喝。”
刹那间，傅以琛恍惚：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光，顾承骁喊他“哥们”，给他倒酒。
敛去旧念，傅以琛坐在顾承骁旁的高脚椅上，把玩着杯里的酒液却不喝，“怎么，我们无所不能的顾少，也会借酒浇愁？”
顾承骁仰头灌酒，不予理睬。
傅以琛压不住怒火，手腕用力，半杯酒泼顾承骁脸上了。
搁平时，顾承骁早就揪着傅以琛大干一场。这次，他仅仅是抹了把脸，继续灌酒。
“我怎么想不到，一个陆妍就能打败你呢？”傅以琛惋惜似的舔了舔杯沿，“酒不错。”
“啪”，顾承骁把酒杯拍在吧台上，鹰隼般的目光锁住傅以琛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敏锐捕捉顾承骁眼底的慌乱，傅以琛云淡风轻一笑，“陆妍，字面意思。”
享受掌握主权的快感，傅以琛不疾不徐地说：“面对行尸走肉一样的陆妍，不好过吧？如果你跪下求我，我可以帮你。”
傅以琛观察到顾承骁额头爆出青筋，胸有成竹地娓娓道来：“你恐怕不知道，你把陆妍关在精神病院时，蒋思薇买通了护士，天天给她吃药，差点逼死她。你在她心里，早就不是丈夫了。是我救了她，她只信我。她现在的困局，也只有我能解开。”
“怎么解？”
顾承骁的嗓音混了酒意，低沉醇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