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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案故事一只画眉引发的血案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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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宣和年间,海宁郡有个叫沈昱的人,以织布为业,他与妻子严燕每日早出晚归,辛辛苦苦挣下了一些家底,家境十分殷实。沈昱有个儿子名叫沈秀,骄奢淫逸,不学无术,十八岁了还没有结婚。

沈秀养了一只画眉,世间少有,十分勇猛。沈秀每天只想着去斗鸟赌博,并且赚了很多钱,一直沾沾自喜。街坊邻里都看不惯他,给他取名“沈鸟儿”。

一天早上,沈秀去林中训画眉,可是沈秀去得晚了些,其他训鸟的人都走了,只留沈秀一人。沈秀有些扫兴,心里很是失落,郁闷至极。训了一会就想回家去了,可是刚一走,就觉得肚子疼,倒在地上打滚,原来是小肠疝气发作了。

就在此时,恰巧有个叫张公的人经过,他是做箍捅的。看到道沈秀在地上昏迷不醒,以为他死了,就想把画眉拿去卖了,觉得总比自己辛辛苦苦一天挣得多。

张公刚拿起画眉,沈秀就醒了,一把抓住张公大骂道:“老王八,你要把我的画眉拿去哪里?”

张公吓了一跳,起了歹心,干脆杀人灭口算了,反正没人看见。于是就拿出刀子把沈秀的头割了下来,恰巧旁边有颗空心柳树,张公便把沈秀的头藏进了柳树里,仔细封好才走了。

张公到城里寻找画眉的买主,东京汴梁有个叫李吉的客商正好看到了张公卖的画眉,心里很是喜欢,就想出钱买下来。张公恨不得早点把这个烫手山芋转手,看到真有人来买,欣喜若狂,经过一番讨价还价,最终以二两银子卖给了李吉。

张公回到家,把卖画眉的事跟妻子说了一遍,妻子见到二两银子,高兴得不得了,小两口当晚制备酒席庆祝了一番。

却说柳树林里,人迹罕至,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发现沈秀。恰巧有个挑粪的庄稼汉从哪经过,发现了一具无头尸,大惊失色,急忙报了官。第二天,知府派遣官吏的仵作到现场验尸调查,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痕,又不能认出死者是谁,询问了周边的村民,一点眉目都没有。只好一边调查凶手,一边寻找死者家属。

沈昱见儿子一天没回家,心急如焚,怕儿子出什么事,就想出去寻找。刚一出家门,就听说柳树林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尸,沈昱担心是自己儿子,慌忙跑到树林中。沈昱从死者所穿的衣服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儿子沈秀,沈昱痛失爱子跪倒在地痛哭流涕。

沈昱抑郁难平,跑到临安府报案,说:“那无头尸正是小儿沈秀,他一早去训鸟,不料竟被奸人所害,请老爷为我做主啊!”

刘知府听了,说道:“你放心,我一定会查出凶手,将他绳之以法还你一家公道!”于是就吩咐各处巡捕官加大搜查力度,限十日破案,并且悬赏五百贯钱缉拿凶手。

沈昱回去做了一副棺材,把儿子装殓好,仍旧放在柳树林中,并没带回家去。沈昱回家跟妻子说儿子遇害的事,严燕伤心拒绝,哭得不省人事。

又过了半月,依旧没有凶手的消息。沈昱夫妻商议,儿子平日骄纵不听教导,被杀也是天意,凶手是找不到了,但总得寻回儿子的头,得个全尸好入祖坟。于是四处张贴告示:寻到沈秀头的人悬赏一千贯,抓到凶手悬赏二千贯。

南高峰脚下有一个叫黄老狗的老翁,家境贫寒,捉襟见肘。他有两个儿子,大保和小保,父子三人都没什么本事,靠着抬轿赚点小钱,吃了上顿没下顿。

黄老狗听说沈昱悬赏的事,就与儿子们合计,说:“我现在老了,眼也瞎了,活不了几天了。不如你们把我的头割下来冒充那沈秀的头去领赏,一共可以有一千五百贯钱,也算我死得值了。事不宜迟,若是被别人抢先,我就白死了。”

大保和二保都是愚货觉得这事可行,心想:反正是老爹自愿的,到时既能衣食无忧,也不会落得杀父不孝的罪名。于是就把所有积蓄买来酒与父亲痛饮一番,后把父亲的头割下,埋在土里半月,直到认不出,才进城找沈昱。

黄家兄弟找到沈昱,说:“自己发现了一人头,想必是你儿子的,不妨去看看!”

沈昱激动地说:“若真是我儿子,便赏你一千贯钱,分文不少。”于是黄家兄弟便带沈昱去现场,沈昱挖出那头,已面目全非,辨不清是否是沈秀。

沈昱心想:若不是儿子,怎会多一个人头呢,肯定是儿子不会错了。于是就给了黄家兄弟一千贯钱,刘知府得知黄家兄弟帮助寻回了沈秀的头,也给了他们五百贯钱。兄弟二人发了横财,回到家重新盖了新房子,生活有了起色。
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,不觉又过了半年。沈昱要押送一匹绸缎去京城,沈昱来到京城,见到京城的繁华不是其他城市能企及的,于是就打算四处转一转。

一天,沈昱偶然从御用监的禽鸟房经过,听到有画眉的叫声,十分悦耳。沈昱因为儿子的缘故,也对鸟有些喜爱。沈昱到里面一看,竟是儿子所养的画眉,沈昱触景生情,想起冤死的儿子,不禁嚎啕大哭起来。

校尉见了大骂沈昱不知王法,大惊小怪,沈昱却哭得更厉害了。校尉怕连累自己,就把沈昱纽送到大理寺。

大理寺官顾龙询问情况,沈昱哭着把儿子训画眉被杀的事跟顾龙讲了一遍。顾龙愣了一会,心想:这画眉是李吉进贡的,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件案情。于是就派人把李吉抓来问话。

顾龙质问李吉:“你为什么要把沈秀杀了,抢走他的画眉?从实招来,免受刑罚!”

李吉惊慌失措,忙说:“画眉是我从一箍捅人那里买来的,并不知情其中的人命案。我见画眉长得漂亮,叫声好听不敢自用,就进贡了。”

顾龙又问:“那你可知那人叫什么吗?”李吉说:“一面之缘,不知其性命!” 

顾龙勃然大怒,骂道:“含糊其辞,分明就是狡辩,给我大刑伺候!”于是就命差役把李吉打得皮开肉绽。李吉忍受不了,只好屈打成招。顾龙把李吉的供词上报朝廷,判决李吉因杀人罪斩首示众。

沈昱回到家把杀害儿子凶手抓到一事跟妻子说了,夫妻二人都很欣慰,喜极而泣。

恰巧有两个来杭州卖药的客商,贺峰和朱林住在客店里,听说了李吉的的事情,心里想为他打抱不平,知道他是被冤枉了,想替李吉查明真情,还他公道。

贺峰和朱林来到城里,到处打听那个箍桶的人,得知有个叫张公的箍捅人,于是就登门拜访。贺峰仔细询问了张公的经历,认定他就是凶手,跟他约定明天有个大单,让他务必要在家等着,并且付了十两定金。

贺峰和朱林连夜跑到知府衙门告发张公,说道:“小人觉得李吉的案情有冤屈,特来为他讨命。”

刘知府说:“此案已结,凶手已死,没什么好说的。”贺峰二人执意劝知府提审张公,知府无奈只好抓来张公审问,张公本来还在家等着贵人送钱来,谁知竟等来了衙役。衙役二话不说就把张公绑了,带去见知府。

刘知府质问张公:“你为何要杀沈秀,让李吉偿命!”随即打了张公三十大板,张公不肯招认。两个客人和两个伴当一齐说:“亲眼看到李吉从你手中买了画眉!你若不承认,画眉哪来的?”张公慌了,这才如实招认杀害沈秀拿走画眉一事。

知府问:“你把沈秀的头藏哪了?”张公说:“藏在一空心柳树里了。”

刘知府让张公画押,让人叫上沈昱一起去柳树林寻找。把柳树锯开,果然有颗人头,沈昱抱着儿子的头嚎啕大哭起来。

刘知府于是就把张公打入死牢,来日行刑。刘知府又问沈昱:“既然你儿子的头已经被找到了,那天大保和二保冒领的人头又是谁的?”沈昱也一脸疑惑。

于是就抓来大保和二保问话,大保和二保吓得瘫软在地,说道:“是自己父亲让我们杀了他,冒充沈秀的头领赏。”

知府派人按照大保的指示挖出了一具无头尸,正是黄老狗。真相大白,黄家兄弟大逆不道,杀父骗赏,与张公一同被判决斩首示众。而大理寺管顾龙冤枉无辜,被贬为庶人发配边疆。至此,整个案件才算完结!

此乃:飞禽惹起祸根芽,人命相残事可嗟。奉劝世人须鉴戒,莫教儿女不当家。

该编自《喻世明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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